5月27日晚，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陳越教授做客“西北哲學講壇”第62講，在長安校區西學樓北304437必贏會員中心會議室作了題為《從“自我批評”重新認識阿爾都塞》的講座。本次講座由胡軍良教授主持，劉宇教授、馬新宇教授與談，437必贏會員中心和外院師生50余人參加。
陳越老師首先談到，長期以來，人們從《保衛馬克思》和《閱讀〈資本論〉》出發，建構了一個靜態的阿爾都塞形象，某種程度上被包含在這個形象中的假問題所引導。隨著阿爾都塞遺著的整理出版，一個艱苦卓絕的“自我批評”過程日益清晰地呈現出來：他關于“馬克思主義的新的哲學實踐”的論點、他關于哲學與科學和政治雙重關系的思考、他關于“哲學歸根到底是理論中的階級斗爭”的新定義，以及他晚年致力于描述的“唯物主義的潛流”等一系列理論后果，構成了這一過程的不同方面，共同證明了這一過程對于真正理解阿爾都塞思想的絕對重要性。
通過對文獻的細致梳理，陳越老師回溯了阿爾都塞“自我批評”思想的形成的過程。阿爾都塞在1975年的《亞眠答辯》中回顧說：“我在1967年就認識到，而最近又在《自我批評材料》里說明：我在1965年的作品受到理論主義傾向的損害?！钡愒嚼蠋熤赋?，阿爾都塞的自我批評歷程實際開始于1966年。一方面，阿爾都塞在1965年出版了《保衛馬克思》和《讀〈資本論〉》后就陷入了精神危機，感到“自己是個大膽從事任意的體系構造的哲學家，這樣的構造與馬克思本人毫不相干”；另一方面，1966年3月法共召開的中央全會批評了阿爾都塞關于“理論反人道主義”的論述。阿爾都塞對于這種膚淺的批評是不滿的，他為此寫了辯護性的長信和短文。同時，出于一個馬克思主義者在理論上的敏感性，阿爾都塞開始有意識地反思自己之前的理論問題，精神狀況好轉后，他在1966年6月的《哲學的形勢和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中公開承認自己忘記了“對具體情況作具體分析”這個馬克思主義的活的靈魂，并在1966年12月的《論理論勞動》中承認了“經驗概念”在理論生產實踐中的應有位置，開始了自我批評的歷程。
這里的“理論實踐”，是阿爾都塞運用關于“從抽象上升到具體”的公式，提出的一個用理論工具（“一般性乙”）對理論原料（“一般性甲”）進行加工、生產出理論產品（“一般性丙”）的“認識過程”。但開始自我批評后，阿爾都塞認為這種理論實踐的概念隱含著“理論主義傾向”的錯誤：一方面，由于片面強調理論在認識的每個環節上的優先性，讓理論實踐的過程成了一個無需向外部打開的自足循環；另一方面，忽視了哲學和政治實踐的關系，而沒有在階級立場的轉變引起的理論“場所的轉換”中思考問題。這種自我批評在阿爾都塞那里產生了一系列深遠的理論后果。
通過對理論主義自足循環的批判，阿爾都塞開始致力于思考“哲學一方面與諸科學、另一方面與政治的雙重關系”，并在1972年6月的《自我批評材料》中給出了哲學的新定義：“哲學歸根到底是理論中的階級斗爭?！睔v史上的哲學總是通過理論替代或掩蓋現實，用消除矛盾的方式實現解釋的功能。這首先指的自然是唯心主義，而唯物主義在這門知識中也經常陷入從屬地位、落入對手的圈套，因為統治階級的階級斗爭總是在先地統治著被統治者的階級斗爭，被統治者的階級斗爭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成形并找到自己的存在形式。
面對這種狀況，馬克思主義理論就是要建立一門科學，在群眾改變世界的行動中充當武器。馬克思稱之為歷史科學，阿爾都塞稱之為關于階級斗爭規律的科學。正是這門科學讓我們認識到，哲學作為“理論中的階級斗爭”無可避免地充當了統治階級意識形態統一的工具，因此，在“拒絕把哲學當作‘哲學’來生產”的同時，馬克思主義仍然要在這門科學的指導下，自覺運用這種“理論中的階級斗爭”，通過“哲學的改造”，從事“一種新的哲學實踐”。
此外，還有一種更重要的理論中的階級斗爭，就是把理論直接地運用在階級斗爭當中去。阿爾都塞就把“從抽象上升到具體”的過程重新定義為：經驗所提供的素材和原料經由理論概念的加工而被轉化為經驗概念的過程。這種概念的加工和轉換，通過把關乎實在-具體對象的經驗概念放到認識過程的結果或實現的位置上，達到了阿爾都塞所說的“在理論自身中確保實踐對于理論的優先性”。
最后陳越老師總結道：一旦放棄“理論主義”的自足的循環或心安理得，投身于群眾實踐的歷史，我們就會看到什么是一個“沒有終點的過程”，就會在“經驗概念”這個稱呼的平靜外表下，看到一個哲學家―戰士（法共對黨員的稱呼）在自己身上驗證“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痛苦過程。
在與談階段，劉宇老師就理論與實踐的復雜關系與陳越老師進行了深入的探討。馬新宇老師就阿爾都塞將哲學的工具化、反人道主義以及將實踐概念窄化為政治實踐等問題與陳越老師交流。同學們提出了關于阿爾都塞的理論與生活、理論如何在多種力量交織的實踐中保證自身不倒退、取消了目的論且沒有關注具體諸意識形態的哲學如何對現實發生作用等方面的問題，陳越老師一一予以了解答。本次講座內容環環相扣，給我院師生帶來了思維的啟迪，在現場師生的熱烈掌聲中，講座圓滿結束。
主講人簡介
陳越，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主要從事馬克思主義文論、西方文論及相關思想史領域的研究，從事并組織學術翻譯工作，多年來致力于葛蘭西、阿爾都塞理論的譯介和闡釋。主持國家社科基金項目2項，主要譯著5部。主編以翻譯當代世界重要思想家經典或前沿著作為主旨的大型學術思想文庫“精神譯叢”，主持翻譯多卷本《阿爾都塞著作集》、葛蘭西《獄中札記》等。
撰稿|陳德旭、田野
攝影|辜翔
審核|陳明寬
